的灾祸,是最为忌讳,十分不吉利的。你俩将这些东西,赶快拿出去,放在原来的大树底下。
按照母亲的吩咐,我俩将这拆下的雀巢,重新装进背篓,背起,走出家门,到场边的那棵白杨树下,倒了下来。此时,身穿黑白格子衣裳的两只喜鹊,在原来搭建窝儿的枝杈间,极为焦急不安,异常气愤,发疯似的,飞上飞下,跳东跳西,唧唧喳喳的大叫,似乎在高声的叫骂、诅咒,还是伤心的哭泣。我俩知道自己毁了喜鹊的家园,伤了喜鹊的心,太自私,做错了事,就赶紧倒下,拿起背篓,急忙往回走。刚转身,忽然听到一阵猛烈的大风,向我们头顶刮来,回头看时,原来是气急的那两只喜鹊,知道我们拆了它们的窝儿,飞快的追过来,用翅膀扇打,用尖嘴啄击,进行奋力的报复。我俩见此情状,急忙弯下腰身,低着头颅,一手护住脑袋,一手拉着背篓背带,慌不择路的向前奔跑,逃回了家中。
夏天,一旦空中电闪雷鸣,乌云翻滚,立马会下起瓢泼大雨。过不久,流川河开始迅猛上涨,涌来滚滚东流的洪水,拍击两岸。家中闲散的人,扛一把铁锨,戴一顶草帽,三三两两来到河边,看汹涌澎湃的滚滚浪涛,听轰隆轰隆巨响的水声。胆大些的,腰上拴一根长长的绳子,牢牢绑在大树上,自己跳进河里,打捞漂流下来的有用东西,什么树梢呀,枯枝呀,烂木头呀,麦捆呀,包谷杆呀,都有,乱七八糟的。捞上岸后,拉到家里,随意扔在墙根,晒干,成了烧水做饭的柴禾。
一个大旱之年,庄稼晒死了,山上光秃秃的,没有多少青草,牛羊骡马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勉强熬过冬天,还没有种上庄稼,等到青草开始发芽,家家户户断粮了,吃的,烧的,没了着落,人们常常锁着眉头,一筹莫展。一天,我来到场边,无意中看见北面的甘坪山上,有不少男女老少,在山坡,沟谷,浅滩,抡着?头,挥动铁锨,狠劲儿的挖着野草。回来给母亲说了,母亲知道自家厨房里,也没多少烧柴,就鼓励我、姐姐、弟弟,也背上背篓,走出家门,一同去挖。
到了甘坪山,见坡上的许多荒草,被人们刨挖出来,背走了,地面湿湿的,像刚刚翻过的麦地,这里一块,那里一片。长满小树的一条沟里,有一丛丛蒿草,大片大片的,八九寸长,在风中不住的摇动。我们停下来,开始抡起?头,挥动铁锨,刨的刨,挖的挖。过了不久,已挖了好多,绿绿的,放在了眼前湿土上。蒿草根须发达,粗壮,里面夹带许多泥土,重重的,得一个个抱起来,使劲儿扔在地上,摔打,用脚踢,用?头砸,或一个个拿起,在锨把上抖动,抖净里面的湿土,使其变轻,顺利的背回家去,摊晒在院子,或大门外的土路上。
有时,也偷偷去生产队的田埂,挖野生的一丛丛红柳、白刺、狼尾巴草、野果树。队长路过见了,故意做出追打的样子,大声吆喝着,跑过来,赶走,以防弄折了庄稼,毁坏了田埂。见此情状,我们赶忙起身,跑到不远处的包谷地里,溜进去,悄悄蹲下身,不出一声气,静静躲藏着。等没了声音,听不到脚步响,知道队长已经走远,看不见了,就探出身子,东张西望一阵。证实后,放心的钻出来,继续来到原地,卖力的挖着。若不这样,母亲说,没了烧柴,做不出饭菜,大家都得饿肚子。
挖来的这些烧柴,还有麦秸、包谷草、土豆杆,晒干时很容易燃烧。取一根火柴,“哧啦——”一声擦燃,点着,灶洞里的柴草,霎时哔哔啵啵燃烧起来,腾起浓黑的一阵阵烟雾。转眼间,柴草燃尽了,成了灰烬。母亲说,所有找来的这些烧柴中,只有树木最好,材质硬,耐久,燃烧时间长,火势旺。斧头劈开的,一尺来长的三五块木头,就能很快烧开一壶水,做熟一顿饭。但我们那里,既没出产什么煤矿,也没可供砍伐的原始森林,仅有的几片小树林,队里的,受国家法律保护,派护林员昼夜看管,谁也不敢去动。无奈之下,身强力壮的人们,只得约上友好的街坊邻居,联合起来,相互做伴儿,彼此照应,到很远的,有柴禾的地方,一块儿去拉。
我们村上的一人,“三年”困难时期,吃不上饭,生活不下去,到了邻县的马浪村。那地方,几十公里远,山大沟深,地广人稀,荒野无边,极为偏僻,荒凉,长满许多茂密的树林,是难以生活下去的人,常带着妻女老小,去落脚的去处。我们那里的人,去马浪拉柴,就是凭这层关系,投亲靠友,搭伙去的。
半夜鸡叫,大人醒了,赶紧起床,给骡马槽里,满满填上饲草,倒进一大碗蚕豆,使其吃饱,壮实,抖擞起精神,以便赶长长的路。拉柴的人,也吃着烙来的热馍,喝着浓酽的茶水,然后拉来架子车,套上骡马,装上备好的,够吃四五天的炒面、烙馍,必需的饭碗,茶缸,衣物,出了门。按约定的时间,地点,来到康广路上。到齐后,相互说笑着,应和着,开始高高兴兴的,迎着朦胧的曙色,甩响清脆的鞭梢,踩着叮叮当当的铃声,上路了。
那时,是沙石路,铺满鸡蛋大的石头,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很是难走。一路上,得经过白王、西坪、司家坪、对康、中寨、庄窠集等不少庄子,颠簸很长时间。天大亮时,人们还在崎岖的山路,慢慢腾腾走着。下午两三点时,才能到达马浪。
去拉柴的人,既为自己着想,又去探访离村多年的邻居,就不能空着手,得顾顾面子,备一份薄礼,如茶叶、冰糖、桂圆、葵花籽之类的。进了门,说塞俩目问候,递上带来的土特产,桌上放几个小钱,关系就近了,亲和了。主人一见家乡来的客人,很是热心,急忙上前迎接,让到热热的炕上,沏上三炮台香茶,端来可口的油香,白面长饭,煮来了鸡肉,一块儿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聊着各自家庭的事儿,朋友间的事儿,庄子上的事儿,很是随意,投机,像是时光回到了从前,大家是一个村儿上的。过后,人们的话题,开始转到砍柴的事儿上了。
当时,马浪村的山坡峡谷,沟沟坎坎,有各种各样的参天大树,十分茂盛,分布极广,当地人称为十道林。一道林估计是一大片,十道林就是十大片,足够大的了。这些大片的森林,国家派出专人,严格进行管护,严禁外人砍伐、破坏。森林周围居住的村民,在划定的范围内,允许进入林中,清掉枯死的树木、枯枝、烂叶,以防发生火灾。这就是我们那里的人,之所以去马浪拉柴的原因。
傍晚,拉柴的人,拿着带来的烙馍、斧头、砍刀、绳子、棉衣,先先后后进了树林。借着银色的月光,人们在林中四处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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