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批判、审视。人和人类,社会现实,既有真善美的一面,又有假丑恶的一面,需要通过反思批判,来发扬光大前者,抑制减缩后者。
提出这个命题,主要原因有:第一,这是由作为马克思主义社会学的中国社会学或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社会学的基本性质决定的。它是一种处在社会主义社会中的社会学,总体上属于建设维护型的社会学,这与它处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情况不一样,那时它总体上属于一种革命批判型的社会学。早在1985年,我在英国留学进修社会学和现代西方哲学回国后发表的第一篇社会学文章就提出马克思主义社会学有两种形态的观点,即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对资本主义社会是革命批判型的社会学,对我们自己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社会是维护建设型社会学。我国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社会学,作为维护建设性的社会学,建设性反思批判精神是社会学的本性使然,是理所当然的。第二,这是由中国社会学实际情况决定的。在后现代解构思潮否定性、极端性的影响下,我国社会科学各个学界都有一些学者着重破坏而拒绝维护、强调摧毁而失于创建,使得批判性精神发生了严重的倾斜,褪变为了一种抨击性的仪式,进而固化了非理性的思维方式,酿成了一种影响极深的消极的社会习性。这些情况告诉我们,我们学者对社会、对青年学子是负有重大责任的。我认为,学者的学术责任是理性地思考,而不是感情用事。学者的根本责任是增促社会进步,减缩社会代价,而不是相反。学者的社会责任之一,是推进健康的社会心态和思潮,引导不甚健康的社会心态和思潮,而不是去迎合不甚健康的东西。这样的迎合,可以取得廉价的赞美,可以热闹一阵,但是经不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我的一位朋友说得好:学者不能只解构不建构,只务虚不务实,只求异不求真。这些情况也提醒我们的青年学子——他们是中国社会学的未来的希望,只有增强建设性的反思批判精神,他们才能茁壮成长为对国家对社会对中国社会学有所贡献的社会学者和社会工作者,成就自己的事业,前途无量。
第三,这是总结前两个世纪的经验教训决定的。最近,我们从四个维度研究了19世纪、20世纪的学术思潮。这四个维度就是作为主体和历史型塑者的“大写的人”,作为现代知识体系的成型标志的“大写的理性”,作为普遍历史模型的确立象征的“大写的历史”,以及作为不同政治主张升华的“大写的意识形态”。我们的分析研究表明,19世纪“大写建构”具有片面性,而20世纪“大写解构”则具有极端性,当进入21世纪的时候,人类的思维正处在一个历史的大弯道上。我们提出的问题是:在21世纪应该如何站在新的起点上,如何超越上两个世纪。我们认为,建设性反思批判精神是避免19世纪“大写建构”片面性和20世纪“大写解构”极端性的康庄大道。现在,转型中的中国社会,越是接近这个新起点的时候,越要承接从上游奔腾而下的各种思潮的冲击力。当代中国成为各种思潮的汇集点。这是我们现在就感受到的。只有持建设性反思批判精神,才能正确对待我们必须面对的各种思潮。
(四)传统性与现代性
“传统和现代”与社会学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历史看,对传统和现代关系的理解,在古典时期,是社会学创始人和实际奠基人创建社会学立论的重大根据之一,在现代和当代,它们仍然是没有那位社会学家能够避开的重大课题之一。从理论看,传统和现代、传统社会和现代社会成为社会学分析的两种理想类型,具有很强的方法论意义。传统和现代,又是广义社会转型论的核心概念。类似地,要理解现代化和现代性的含义,也离不开这两个基本概念。同时,“传统和现代”,又是一个充满歧见的领域,对何谓传统,何谓现代,如何理解两者的关系,都有不同观点,并连带产生出一系列其它问题的分歧。所有这些,也使正确把握传统与现代的关系成为考验中国社会学成熟性的重要标志。
现在,对传统和现代的认识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这就是认识到现代或现代性是成长的,而传统是被发明的,简要地说,就是“现代的成长”与“传统的(被)发明”,以及两者的不可分割性。这只要看看传统与过去、与现在、与将来的关系就清楚了。第一,传统是保留在现代人的记忆中、话语中、行动中的那一部分过去,因而是对现在仍然起着作用的那一部分过去;第二,传统是被现代人从过去之中精选出来的,由于现代人的选择这部分过去才得以留存下来,因而它同样是现代生活的一部分;第三,由于现代人的反复实践和应用,这些留存的过去获得了传统的意义,影响、制约某一地区、某一群体的社会成员及其家庭的行为和生活。这种传统往往以该群体的亚文化的方式、习俗的方式出现;第四,现代人通过对过去“重构”或“新构”的方式生产出传统,而这是一个集体的和社会的行动过程。这种“重构”或“新构”可以有不同的指向,不同的指向会对现在,甚至未来产生不同的影响。所以,传统源于过去,是“活着的过去”,是能够“活到”现在的那一部分过去。而作为活着的过去,传统也是“现在”,甚至会是“未来”,因为它们往往会蕴生出更为长久的社会趋势。
从上述观点,可以知道,所谓社会转型,广义地说就是社会不断从传统走向现代,走向更加现代和更新现代的变迁过程,而在走向更加现代和更新现代的变迁过程中又不断产生自己相应的新传统和更新的传统;也可以了解,现代性的基本含义之一,就是“现代的成长”与“传统的(被)发明”的有机统一。
新布达佩斯学派伊亚尔、塞勒尼、唐恩斯利等人主张的狭义转型论或所谓“新古典社会学”,把传统向现代转变的研究视为已经过时而一笔勾销,代之以从现代向现代的转变这个新议题。这种对传统与现代的割裂,在理论上和现实上都是说不过去的。这也正是我们主张的广义转型论与他们的重大理论分歧之一,也是他们的重大理论缺陷之一。这一点也迫使我们探讨现代性进程中的传统与现代的关系,应对这种学术挑战,对他们进行学术剖析。
(五)本土性与国际性
中国社会学界自1979年恢复和重建以来,就有一个共同的体会,这就是:学术发展也和整个国家的发展一样,不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