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直淌,并呜呜地哭起来,哭得水妹与大伙儿泪眼汪汪。
殡仪车开走了,扔下老铁和灾民。老铁也想跟着殡仪车一起走,再送送阿凤和乡亲,不管走多远,自已也要伴着他们走下去。而村委一班人,就只剩上他与水妹三位,大伙儿都望着他,等着他带着一起向山外转移。殡仪车去了又回,每次来到老铁身边,看到一具具乡亲的尸体搬抬上去,老铁和大伙儿个个淌着泪流,将他们送走。
中午时候,老铁与三虎抬着一名伤员来到帐篷医院,来到一位五十多岁北方大妈的跟前,她正在喂伤员的开水,刚一见到这位老龄的志愿者,他仔细地将她打量,觉得好面熟,难道是她?三十二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变,只是由一位正值青春妙龄的少女,一下变成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是自己牵挂的三十多年的女孩。
她来了,在自己和乡亲陷入灾难的时候来了。当年,他也是在她家乡发生地震后,响应党中央和军委的号召,随着救援大军,带着一班战士深入唐山抗震救灾的一线,这位就是他第一位从废墟中救出姑娘。三十二年过去,自己家乡发生地震,她也成了一名志愿者,跟随救援大军来到,向自己的家乡伸出援助的手……
荷花喂完伤员的开水,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颤威威的老头子。岁月如歌,三十多个春秋,当年这一位英勇的解放军战士,黑黝黝的脸庞,已被岁月的风雨吹写满了沧桑,身上穿的不是草绿色的军装,而是一位边远山区农民的蓝布衬衫,额上刻着五道岁月的晕圈,高大挺拔的身板已经开始弯驼。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老铁的一对眼睛,尽管没有从前明亮和圆大,而仍似从前一般有神,打人双眼。
她站起身来,来到老铁面前,一双明亮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还认得我吗?还记我吗……”老铁的目光凝滞在她的身上:“你是荷花,只是老了许多。我老铁咋个不认得,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现在地震这么严重,这么危险,你来四川做啥?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们是受了灾,也有部队来帮我们,你一个老太婆能做些什么?”
她再将老铁端详阵子,是的,老铁还是没变,并一把拉起他一只粗糙的手,真是又气又恨:“你说我来四川做什么?我就是来找你算帐。你这个冤家,你让我找了整整个三十二年,你的心真狠……”她一下扑进老铁的怀里,两行老泪簌簌落下来:“你知道吗,听说你复了员,我在你的营房门口站了半年多,等你有一天回来接我,一等就是三十多年,你这负心人,让我找得好苦……”
老铁脑子一嗡,真象似犯了大错,负罪地低下头来:“荷花,是我不好,让我苦找这么多年,是我有负于你,当年我也是想,我的家乡交通不便,家境不好,怕你跟着来受苦受累。你现在来了,我的家乡今天遭受地震,据说是八点零级,比起当年的唐山大地震损失还要严重。我现在家没了,老婆没了,小儿子没了,念中学的大儿子是死是活还没有音讯。你来灾区干什么,现在这么危险,就是要来找我,也得看个好日子呀,看我连招待你的一点儿好吃的东西也没有,说来真是惭愧。”
跟着一道来的儿媳进入帐篷,荷花拭了一把泪:“我现在不与理论,等救灾工作完成,我再来找你算帐!你做你的事情去吧,我也要做事了。”儿媳笑着过来说;“第一个娘,咋个今儿象吃了火药似的。这位大叔你忙你的事情去吧,我娘今儿心情不好,人老火气重,不要跟我娘一般见识。”
荷花又将老铁一把拉到儿媳面前:“英儿呀,你叫他大叔?他不是你的大叔,而是你的公公,震生的亲爹!”温顺的儿媳叫老铁一声爹,老铁却象一下子又被打进地狱。是吗?北方我有一个儿子?自己怎么将那些事忘了呢?老铁脸红了,红得象山里烤熟的红蕃薯一样。他耷拉脑袋,连声地对婆媳俩说:“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一时糊涂。”
儿媳帮老铁拍了拍老铁肩头的泥土,批评中又含着安慰:“老人家,你与娘有一个儿子没有错,只是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你老人家应该高兴才是,你们的儿子现在还是解放军的连长,是首批入川救援的空降部队的一位突击队指挥员,我与娘都支援他。”
(五)
救援大军一批批来到,立即投入抢救生命的战斗。别说大地无情,就是老天爷子也不发发慈悲,一连数日阴雨连绵,照明线路早被摧毁,又给救护灾民增加不少困难,而只有人间真情,温暖着每一位灾区人民。几百解放军官兵,连夜搭起在五十多座临时救灾棚,将吃的喝的穿的一一送到大家手里,全村幸存的两百多人暖融融地住在一起。
雨雾之中,几只手电光象天幕上的星星,闪着点点亮光。发电厂的机器设备还埋在泥沙里,电力人员还在加班加点地抢修,还没修好,各地支援的发电机还在途中,不知还要待多少天才到。天还没黑,大伙儿就吃了下发的方便面之类的食品,早早地入睡,就是担负医疗任务的志愿人员,都只能凭着几只手电照明。
老铁深一脚浅一脚,顶着一头雨水地来到荷花婆媳的帐篷医院外,想进去看看,刚迈出几步马上又退回来。他摸了一把脸,抬头望着头顶的漆黑的夜空。天空仍一片漆黑,星星被黑暗和雨雾遮挡着,一点儿光辉也没有。雨滴簌簌地落下来,又象似天公的撒下的眼泪,啪啪地击打着帐篷。
他终竟还是没迈进去,退回来后倚着帐篷外的一棵折倒的梨树杆,昏浊的目光盯着帐篷里隐隐的亮光,坐上一块湿漉漉的石头,把眼睛闭上,仍雨水顺着脸,吧哒吧哒地滴在跟前的地上。他用双手捂住双眼,眼前马上闪现着阿凤和儿子的脸,他哽了哽喉咙,想喊想哭,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声来,脑海里又不时浮现着荷花美丽的脸蛋。
三十多年前的秋天,河北保定地区高碑店陆军某部,萧萧的夜风将营房吹打得哗啦直响,一班执勤的士兵挺立在清凉的秋夜里,笔挺地站在营房的大门前。四团二千多名官兵吃了晚饭,有的伏案写家信、有的在看书。老铁与战友象往日一样,加上近一周的紧急战备训练,号声一响,灯一拉熄,营房沉静下来,老铁与战友酣然地进入梦乡。
凌晨四时一刻,随着一阵紧急集合的号声,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不到五分钟,老铁就与战友站着出操时的队列,背起背包站在寒夜里,二十五辆汽车早已发动,灯光一齐投射在训练场上。战士们个个屏气凝神,知道是一定是有任务,情形并不象以前的夜间训练。老铁与战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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