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企业亏损面过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其管理不善。一些国企明知道自己这方面的问题,却既不采取措施加强内部管理,又不让别人帮着提高管理水平。这种局面的确令人深恩。是中介机构做管理咨询业务时要价太高?是一些国有企业管理者的个人素质太低?是我们的国企运行机制本身尚不完善?抑或存在一些别的原因?业内人士普华国际会计公司赵迎春和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杨瑞龙教授的答问释疑,引领我们对这些问题一起去探讨。
记者:赵老师,您好!对张宽潮同志来信所反映的问题,您是怎么看的?
赵迎春:我认为主要原因在于管理者的素质。管理者素质越高,这项业务越容易展开。在我国,如果一个工厂厂长说“我不懂管理,我是来向大家学习的”这可能行得通,而在西方国家这会成为笑柄。这种现象的产生谈不上对与错,这是历史的产物。现在存在着一个官本位制与企业市场价值最大化目标的错位。令人高兴的是,中国现在在这方面已经有了长足进步。现在有许多硕士、博士毕业生加入到企业高级管理层中,这批人在以较快的速度改变中国管理层的知识结构。
管理咨询业务我们在国外开展得比较好,主要是在西方,尤其是在美国。在香港这项业务我们也做得比较好。在中国内地,南方市场的拓展好于北方,一些集团公司聘请了国际会计公司做财务顾问。北方有些企业请我们做咨询顾问但出价太低,让我们无法做,这是管理咨询业务难入国企的另一层原因。
记者:杨教授,您好!您认为管理咨询难入国企这个问题与国企管理者素质有多大联系?
杨瑞龙:我认为最主要原因不在一些国企管理者的个人素质不高,认识不到管理的重要,而在于国企的运行机制出了问题。LocAlHoSt在两权分离条件下,有效管理的前提是承担企业风险的所有者选择有经营才能的人经营管理企业资产,并给予必要的激励和约束,再由经营者通过管理手段最优配置企业内资源。因为企业经营不善,所有者将倾家荡产,经营者将丢了饭碗,所以所有者有积极性监控经营者行为,经营者有积极性不断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只有形成上述一套机制,才能真正把管理落到实处。一些民营、私营企业老板他们的文化水平并不是很高,但他们都在拼命网罗管理人才,或请人帮着管理策划;而国企管理层中有些人水平较高,但并不一定就会把心思全都花在管理企业上面。
记者:那么您认为国企的运行机制具体存在哪些问题?
杨瑞龙:国企改革的目标是“产权明晰、政企分开、权责分明、管理科学”,这四条都很重要。应该说,当前国企管理水平低下是“果”,产权不清、政企不分、权责不明是“因”。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权责不分。国企管理者干好了得不到什么实际收益,干坏了也是国家承担责任,与他个人关系不大,这就影响了他们在管理方面的积极性。
记者:管理者在聘请咨询顾问时会有何考虑?
杨瑞龙:企业经理也是人,也要食人间烟火,他加强企业管理是要付出成本的,如时间、精力的付出,尤其是可能要得罪一些人,但他从中得到的益处却很少。当付出与收益反差过大,势必对他们的工作造成影响。为改变这种状况,可以实行对经营者的最优报酬计划,如实行年薪制、奖金制度、股票买卖选择权等。
记者:目前国企聘请管理咨询专家的并不多,经营者在做出这一聘用决定的时候是不是要冒一定风险?
杨瑞龙:是的。管理咨询作为一项业务在国外已经开展了很久,而在国内可能还刚开始,并且请这方面的专家的费用并不见得很低,同时管理咨询从业人员也存在良莠并存的现象,如果投入了资金而见不到明显的效果,那当初做出这一决定的人可能会受到指责。
记者:按我国《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考核试行办法》规定,企业经营管理不善,连续两年亏损,亏损额继续增加的,厂长、经理可能受到降职、撤职处分,严重的还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企业管理者承担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杨瑞龙:这首先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稽核监督队伍。如果监查者本身对企业的业绩都不是非常在意,那就很难保证企业所提供的资料的真实性。国企会计报表存在审计不严的问题,有些企业主管部门和企业一样也面临着业绩的考核,虚增业绩有可能成为大家的共同要求。同时,我国的企业经理基本上都是政府任命的,有些经营者不是把精力花在企业的经营管理上,他们想的只是如何去讨好主管自己的领导。一旦经营不善,换个岗,照样能当经理。
记者:您认为可采取哪些措施,改变国企的管理现状?
杨瑞龙:我认为一是要解决机制问题,二是要解决人的问题。人的问题是一个关键问题,中国企业经理绝大部分来源于企业内部的工人、干部和技术人员,管理者本身素质低,是导致国企水平上不去的最直接因素。因此,中央领导指出的提高企业管理水平,关键是要有一个好的企业领导班子的论断是十分正确的。另外,我国的企业领导者行政任命制,也是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行政任命制一是窒息了真正企业经理人才的产生,使中国难以形成一大批职业经理,一些国企管理者不关心经营好企业,而只关心“经营”好自己的主管领导,是国企管理上不去的重要原因。如果我们有一个理想的用人机制,而又能完善我们的奖惩机制,那我们的国企管理现状必将有一个大的改观,到那时,我们的管理咨询业也就会真正红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