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教育实践的困境与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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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当今,生命教育是学校所不可忽视的内容之一,但如何开展,人们对其有不同的看法,实践中也遇到了许多问题。学校在开展生命教育时需要明确以下几点:生命教育不应该只作为解决社会问题的工具,而应该指向人的整体发展,成为全人教育;生命教育不应谊只是学科渗透式的,而应该独立设置课程;生命教育课程不应该以知识逻辑组织,而应该以活动来组织。成为综合活动课程。 [关键词]生命教育;全人教育;学科渗透;综合活动课程 20世纪90年代后期,生命教育由台湾、香港被介绍到国内,并引起广泛注意。目前除了理论研究外,上海、辽宁、黑龙江、湖南等地还开展了生命教育的实践研究,但在实践过程中,遇到一些问题制约着生命教育的开展。本文试图通过对这些问题的分析,以期能够正确引导国内生命教育的开展。 一、生命教育:作为解决社会问题的工具。还是指向人的整体发展 “生命教育”最早由美国学者华特士(J,D,Waiters)提出,针对的是当时青少年吸毒问题。1979年澳大利亚成立的第一所“生命教育中心”(简称LEC),主要也是针对当时青少年的吸毒、暴力、艾滋病等问题。英国的生命教育中心创始于1986年,主旨也在于防治药物滥用。日本的生命教育除了针对青少年发展中出现的吸食毒品、暴力和艾滋病外,还包括青少年的自杀、杀人、破坏自然环境等问题。可见,西方生命教育的重点为“药物滥用、暴力与艾滋病”的防治。这是一种基于社会问题而催生的社会性教育。 台湾对生命教育极为重视。从20世纪90年代末晓明女子高级中学对生命教育的探讨至今,生命教育已被列为中小学的课程。台湾的生命教育与西方国家不同,它主要不是针对青少年中的吸毒、暴力、艾滋病乃至自杀和伤人等问题,而是针对一个经济发达的社会过于追求“技术理性”“工具理性”而导致的“价值理性”“目的理性”的萎缩和丧失。台湾生命教育计划和课程的主要负责人、台湾大学孙效智教授认为,生命教育必须解决生命的根基问题,即“人为何而活?应如何生活?又如何能活出应有的生命”。对这些根本问题的回答,有助于拯救技术时代、功利时代、物质主义时代人的心灵的失衡,实现身心灵的均衡发展,达到培养全人的目标。所以,孙效智认为,生命教育是一种全人教育,它追求的是人的身心灵、知情意的全面发展。…台湾师范大学的吴庶深教授也指出: “生命教育就个体本身而言,是关乎全人的教育,目的在于促进个体生理、心理、社会、灵性全面均衡发展;就个体与外界的关系而言,是关乎与他人、与自然万物、与天(宇宙主宰)之间如何相处之教育。其目标在于使人认识生命(包括自己和他人)。进而肯定、爱陪并尊重生命;以虔敬、自护之心与自然共处共荣,并寻得与天(宇宙)的脉络关系,增进生活的智慧,自我超越,展现生命意义与永恒的价值。” 香港的生命教育始于1996年天水围十八乡乡事委员会公益社中学开设的“生命教育”课程,目前很多社会机构和宗教团体十分重视开展生命教育。周惠贤和杨国强分析指出,香港生命教育兴起的近期诱因是自杀事件的增多,尤其是亚洲金融危机后,很多香港人感到前景模糊,不知所措,因此丧失了信心。但他们又认为,香港的生命教育绝不是简单地解决因金融危机所导致的失去信心的问题,而有其深层的原因:这就是香港的现代化发展,造成了香港人着重物质生活、着重利益回报,忽视多元价值和心灵与精神的培育,而且高度的社会分工,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较为脆弱或不稳定。所以。他们认为,香港的生命教育必须在根本上回应社会文化的深层问题,治理香港人的精神发育不良问题。“生命教育是培养学生在个人理智、情感、意志与身体各方面的平衡发展及与自己、他人和环境建立互相尊重、能沟通和负责任的关系,最终达致成熟和快乐的人生为目标的训练。”因此,香港的生命教育也并不只是为了防止自杀,而是覆盖人的情绪、情感和身心灵的发展,拓展生命的深度和广度,培养学生成为有智慧、会感动并追求卓越的全人。 近年来,我国大陆的生命教育得到迅速发展。生命教育之所以发展得如此之快,源于日益严重的自杀、伤害他人以及对异类生命的伤害、意外事故的发生等。因此,生命教育通常等同于安全教育、健康教育、禁毒教育、预防艾滋病教育、青春期教育、环境教育等,成为应付危机事件的临时举措。笔者在《生命教育与生命统整》中已经提出,我们对生命教育的理解,必须跳出工具层面,而深入到生命的本体层面,致力于生命全面统整的发展。在这个意义上,生命教育必须作为一种全人教育。 我们的生命教育之所以要走向全人教育,是因为我们正处在一个社会转型期,正在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社会转型使农业社会依附状态的人转变为工业社会主体状态的人,这是历史的进步,但必须看到工业社会个人主体的不完善性:一是工业社会发展的主体性是单子式的、孤立的个人主体性,主体将他人置于客体的被利用地位,忽视了人与人之间的整体性和相互关系;二是这种主体性建立在对物的依赖基础上,日益出现物质至上、消费主义、享乐主义,致使“人被物化、被物异”。中国长期的封建宗法传统和高度的计划经济,使得一个长期被压抑的心灵在社会的转型中会走向极端,出现“失范”。加之中国社会转型中传统的、现代的、后现代的多种价值观并存,旧的价值观被颠覆,新的核心价值观没有确立,转型的过程必然伴随价值观的无序和混乱,人的心灵失去了寄托。生命教育应该是社会转型中的“唤魂”教育,旨在通过教育矫正或预防社会转型中的心灵缺失,培育一个身心和谐、知情意均衡发展的完整人。 当然,说“生命教育是全人教育”,要消除两个误解。第一,并不是说“预防自杀、禁毒教育、预防艾滋病”等不是生命教育,它们依然是生命教育的组成部分,但仅限于此,解决不了生命的根基问题,生命教育从根本意义上说,应该是“安身立命”之教育。第二,并不因为所有的教育都有助于人的发展,因而所有的教育都是生命教育。若是这样,“生命教育”的提法也就没有必要了。因此,我们还必须根据当前社会发展中生命之缺失,限定生命教育目标之范围。台湾学者比较恰切地确定了生命教育的三大目标:第一,正面积极的人生观——肯定、欣赏、尊重、关怀与服务生命;第二,安身立命的价值观——良知、真善美、道德价值、终极信仰的建立;第三,调和个体的知情意行——人格统整、情绪管理、自我实现与超越。 二、生命教育内容的组织:采用学科渗透,还是独立设置 生命教育试图通过个体身心灵或知情意的平衡发展,达成与他人、自然、宇宙建立一种相互尊重和负责任的和谐关系。所以,生命教育的内容涉及“人与自我”“人与他人”“人与自然”“人与宇宙”四个方面。这四个方面的内容不只为生命教育所独有,其他学科也会涉及一个或多个方面,在这种情况下,生命教育是否还需要独立设置?有人认为,生命教育的内容在中小学的一些学科中都有,比如自然、体育与健身、品德与社会、生命科学等,学习这些学科自然就进行了生命教育,没有必要再提出生命教育。也有人认为,既然中小学的这些学科中具有生命教育的内容,我们就可以借助这些内容,强化其生命教育的意识,运用学科渗透的方式进行,也不必单独设置生命教育课程。其实,这两种认识没有差异,前者认为其他学科的学习自然就进行了生命教育,后者只不过强调在学习其他学科时要有意识地进行生命教育。这两种思路虽然不否定生命教育的实施,但主张的都是学科渗透、融合式的生命教育。 主张渗透融合式生命教育者认为,设置单独生命教育课程,不仅会加重学生的课业负担,而且在内容上有“叠床架屋”之感,因此没有必要。这种认识,甚至也出现在生命教育的教材编写者中间,他们在编写生命教育教材时,似乎都在力避其他学科中已有的内容,把生命教育作为其他学科内容的一个补充。其实,这种做法是没有正确地理解生命教育内容和其他学科内容的差别。同样的内容,生命教育与其他学科关注的侧重点不同,理解角度不同。如生物学谈“性”,着重于生理层面的“健康的性”“安全的性”,而生命教育在于谈“伦理之性”。如此,生命教育与其他学科的内容不但不会有“叠床架屋”的问题,还能收相辅相成之效。至于设置生命教育课程是否会增加学生的负担,这要看生命教育如何实施以及如何评价。其实,退一步说,即便是增加了学生的课业负担,但这门学科关乎学生的人生观、价值观等人生意义的问题,在一个功利时代,“应试”的背景下,学科教育都偏重知识技能而疏于讨论生命意义的情况下,单独设置生命教育课程,以专业系统的方式讨论这些“安身立命”的问题,还是非常值得和必要的。 笔者不反对通过其他学科的方式进行渗透式的生命教育,甚至主张整个学校环境的营造乃至家庭、学校的配合,都是生命教育之必需。但有意识的渗透式生命教育,既破坏了原有学科自身的独特性,也不利于生命教育的系统实施。 每个学科都有其独特的视角,选择一个学科,意味着按照它的视角选取和组织材料。这些学科的内容可能与生命教育有某种重合,但看待问题的视角却不同。也许教师在谈到某个相关主题时,顺便跟学生谈一下与生命有关的意义,但这是不是所谓的“渗透融入式生命教育”呢?如果有意识地去谈,会不会导致“贴标签”,破坏这个学科的独特性和完整性呢?在课程改革的今天,一个学科负载的价值太多,已经忘记了它自身。即便是生命教育的某些元素适合而且应该以潜在的方式融入相关学科中,但这是否意味着这些适合以融合方式来教育的元素就是生命教育的全部呢?回答是否定的。所以,笔者认为,即使学科可以渗透一定的生命教育,但这种渗透也是不全面、不系统的。生命教育具有它不可替代的独特性,有其固定的内容,实有独立设置的必要。 学习生命的知识、掌握生存的技能,固然是生命教育的目标之一,但不是最终的目标,生命教育最终在于对生命意义的追问、反思与获得。这些深刻的人生反思都不是其他学科附带的渗透所能够完成的,它必须通过专门学科系统的学习和思考,才能够帮助学生在掌握生存技能之时,具有积极的人生观、价值观、生活观,能够获得“安身立命”之意义。 三、生命教育课程:以知识逻辑组织。还是以活动组织 如果认可生命教育需要单独设置课程,那么这一课程又该如何组织呢?是以知识逻辑组织,还是以活动组织呢?其实,生命教育课程以何种方式组织,最终还取决于我们对生命教育的理解。如果我们将生命教育的目的定为认识生命、掌握生命发展的规律、了解生命活动交往的规则、形成良好的生活习惯等认知目标,生命教育课程当然要采取以知识的形式来组织,使其成为一门涵盖多个学科的综合课程。但是,如果生命教育的课程不只是定位于认识生命,而在于掌握保护生命的技能及对生命意义的沉思,那么以知识组织的学科课程显然不合适,它应该是以生活为根基,以活动为主轴,组织综合活动课程。综合活动课程并不否定知识在生命教育中的重要性,更不是不要生命的知识。、 查看国内外出版的生命教育教材,有的明显是一种以知识为中心组织的学科课程。如美国的《health wellness》七年级的第一课“为健康负责”,其设置的学习目标是:健康的三个组成部分是什么?影响健康的因素有哪些?。训练健康行为的步骤是什么?怎样设置健康目标?课文围绕这些目标分别说明了“健康的三个组成部分”“影响健康的各种因素”“怎样训练健康行为”以及如何“制订健康目标”。该教材强调十大技能,如使用沟通技巧、使用抵制技巧、解决冲突、设置健康目标、做负责任的决定等,在每课都安排1-2种技能的训练,但这些技能训练过于形式化,与课文内容没有实质的联系。国内的生命教育教材基本上都是以故事、案例为主,在叙说故事后,让学生进行一定的讨论和思考,这种讨论和思考虽然也是活动,但更多的是思维活动,而不是实践活动。这种活动可以培养学生的理性判断和选择能力,但在活动中缺少真情实感的体验,不利于情感、态度、价值观的生成。 由于生命教育在知识点上与先行的很多学科是重合的,生命教育不在于重复这些知识,也不在于补充相关的知识,而是要综合利用这些知识,解决生命中的困惑。所以,笔者认为,生命教育的核心应该以活动组织课程,围绕着日常生活中学生遭遇的种种生命现象,通过练习使学生掌握生命保护的技能,引导学生去思考、判断、体验他们自身的经验,主要运用活动和情景体验的方法,真正使教育感动生命,震撼心灵,融人生命。 活动是生命教育课程的组织形式,这里以香港圣公会编写的《窗外有晴天》中的“品德教育”单元为例来说明这种编写形式。本单元的目的:透过协助参加者留意日常生活中不良品德的行为,启发他们理解不良品德的人是难以被人接纳的,会影响其人际关系;反之,如果能够有良好的品德行为,易于让人接纳,身边的朋友网络定会完整;期望唤醒学生留意自己应有的品德行为。该单元四节内容为一个整体活动。限于篇幅,这里只列举其中的一节。例如, “品字当头”,狗头“芝麻官”这一节中,活动目的与相应的活动内容依次为:请参加者分享对课程的期望与感受——小组分享;互相认识——热身活动;使参加者明白无论身在任何地方。也要保持良好的品德——分组讨论“何谓无品”,在不同的场地自己是否会有“无品”的行为;加深参加者对不良品德的行为的印象——角色扮演,分组拣选出最无品格之行为;总结—一(甚至可拍照)留意街上无品行为人的特征,发掘街上有品德行为。 生命教育离不开学生的活动,但生命教育中的活动不是认知活动,而是从学生面临的生命问题切入,让学生从实践活动中获得真知、真情、真感。因此,生命教育课程应该是“综合活动课程”。台湾把“生命教育”列为九年一贯课程中“综合活动学习领域”的指定单元,保证其教学时数不得少于综合活动学习领域总时数的10%。这一做法对我们开展生命教育也具有借鉴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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